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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首发】《知否同人仪兰》作者:q博士【2025年12月5日更新至第1章】

楼主: zhangruiya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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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言情小筑] 【首发】《知否同人仪兰》作者:q博士【2025年12月5日更新至第1章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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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12-7 18:57:49 来自手机 |只看该作者
年关的气氛一日浓过一日,前头书房里,盛纮考校完长柏、长枫的功课,捻须沉吟。长柏身姿笔挺,答问清晰沉稳,一篇时政策论写得有理有据,已有几分未来朝臣的气度。长枫则略显浮躁,文章词句华丽,却有些空泛,被盛纮点出几处疏漏,脸上便有些讪讪的。

“柏儿近来进益颇大。”盛纮最终道,“只是文章之道,除了道理,还需人情练达。年后多与你那些同年、同窗走动,听听外头的风声议论,于你日后为官有益。”

“儿子谨记父亲教诲。”长柏肃然应道。

盛纮又看向长枫,语气严厉了些:“枫儿,你心思活络是好事,但切莫浮在面上。学问要扎实,行事更要稳重。你哥哥即将春闱,你也要收收心,莫要整日只知与那些浮浪子弟吟风弄月!”

长枫忙低下头:“是,父亲。儿子知错。”

从书房出来,长枫快走几步追上长柏,扯了扯他的袖子,低声道:“大哥,父亲也太严了些。我那些朋友,也都是读书种子,不过是闲暇时聚聚,谈些诗词文章罢了。”

长柏停下脚步,看着弟弟尚带稚气的脸,正色道:“二弟,父亲的话你要记在心里。交友须慎,尤其在京城,耳目众多。有些人,面上谈诗论文,背地里不知做些什么勾当。你我身为盛家子弟,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,莫要给父亲惹麻烦。”

长枫有些不服,却又不敢反驳兄长,只嘟囔道: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他眼珠一转,又换了话题,“对了大哥,听说前几日齐国公府的赏花宴,母亲带了六妹妹去?齐衡……真如传闻中那般人物?”

长柏眉头微蹙:“你打听这些做什么?齐国公府门第高贵,非我等可随意议论。六妹妹随母亲赴宴,是礼仪往来,你莫要多想,更不可在外胡言。”

“我哪有……”长枫嘀咕着,心里却对那位传闻中的“京城第一美男”更好奇了。他平日自诩风流,结交的也多是以容貌才情自矜的少年,对这等众口一词赞誉的人物,难免存了几分比较之心。

几日后,庄学究在澄心斋讲《春秋》,论及诸侯会盟、纵横捭阖之道。齐衡今日也来盛府寻长柏讨教学问,便在澄心斋旁听。他坐在长柏下首,身着月白襕衫,身姿如松,神情专注。阳光透过窗棂,在他侧脸镀上一层淡金,更显得眉眼如玉,气质清贵。连素来严肃的庄学究,目光落在他身上时,也缓和几分。

课间休息,长枫终于按捺不住,凑到齐衡面前,笑着拱手:“这位便是齐家哥哥吧?常听家兄提起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齐衡起身还礼,笑容温煦:“盛二弟客气。元若(长柏字)兄学问扎实,为人端方,我常来请教,受益良多。”

长枫见他态度随和,并无高高在上的架子,胆子更大了些,便与他谈起近日读的诗词,又问起京城文会的趣事。齐衡一一作答,引经据典,信手拈来,言辞却并不炫耀,只如闲谈家常。长枫听得入神,心中那点比较的心思不知不觉淡了,反生出几分钦佩。

长柏在一旁看着,见二弟与齐衡相谈尚属得体,略略放心,也加入讨论,话题渐渐由诗词转到近日朝中关于漕运改革的争议。齐衡虽年少,但出身国公府,耳濡目染,见解竟颇为不俗,与长柏有来有往,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。

纱帘后,墨兰今日精神好些,也来听讲。听到前头传来齐衡清朗温润的嗓音,谈论着她似懂非懂的朝政经济,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。那声音离她如此之近,却又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纱帘与天堑般的门第。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话时微微含笑的侧脸,那日赏花宴上惊鸿一瞥的印象,此刻变得更加清晰,也更加遥不可及。心头那股熟悉的郁气又隐隐翻腾,她忙端起茶盏,借氤氲的热气掩饰自己微微发白的脸色。

如兰对这些朝政经济全然不感兴趣,只支着耳朵听外头哥哥们偶尔提到的京城趣闻,什么哪家酒楼出了新菜式,哪个戏班新排的戏好看。明兰依旧安静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记录着庄学究讲学的要点,偶尔抬起眼,目光掠过纱帘,又迅速垂下。

仪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姿态放松。她能清晰地听到前头长柏、齐衡、长枫三人的对话。长柏的沉稳务实,齐衡的聪慧通透(虽略带世家子弟的优渥视角),长枫那点急于融入又稍显稚嫩的心思,都透过话语传递过来。这是一幅生动的“京城官宦子弟交际图”,也是未来可能影响朝局的潜在力量缩影。她像个冷静的记录员,将这些信息与人物性格一一对应,存入脑海。

她注意到齐衡的声音在提到某些具体民生细节时,会微微停顿,询问长柏的意见,态度认真,并非故作姿态。这让她对此人的观感略好了一分——至少不是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纨绔。但也仅此而已。他的世界,与她的世界,依然隔着千山万水。

下学后,长柏邀齐衡去自己书房继续讨论一篇策论。长枫厚着脸皮也想跟去,被长柏以“莫要打扰”为由打发走了,只得悻悻然回了自己院子,心里却琢磨着,下次文会,定要邀请齐衡,也好在朋友们面前长长脸。

齐衡随长柏往外走,经过回廊时,目光不经意扫过女眷们离开的方向,只看到几个袅娜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。其中那个藕荷色的身影,走得最稳,步态间有种不同于其他闺秀的……利落?他想起那日赏花宴上,她沉静垂眸、应对得体的模样,还有那手筋骨内蕴的好字。盛家这位六姑娘,倒有些特别。不过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,他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回与长柏的讨论上。

后宅里,如兰拉着明兰,兴奋地说着刚才偷听到的哥哥们谈话里的趣事。墨兰默默回到林栖阁,倚在窗前,望着院子里积雪发呆。采云端来药,她接过,慢慢喝着,药汁的苦涩似乎一直蔓延到心底。

王氏正听周妈妈回禀年节事务,听到齐衡今日过府,与长柏相谈甚欢,眉头动了动,对周妈妈道:“齐家这孩子,倒是个知道上进的。柏儿与他结交,是好事。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枫儿那性子,还需拘着些,莫要让他借着柏儿的关系,整日往外跑,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。”

“大娘子放心,奴婢会提醒跟着二少爷的人。”周妈妈应道。

夜幕降临,盛府各院次第亮起灯火。疏影轩里,仪兰摒退下人,进入空间。灵泉汩汩,她舒展了一下筋骨,白日里端坐听讲的些微疲惫一扫而空。她没有立刻开始修炼,而是取出纸笔,将今日听到的关于漕运改革争议的几个要点记录下来,又与之前搜集到的零散信息对照。这并非为了干预,只是一种习惯,一种试图理解这个时代权力运行脉络的尝试。

她知道,长柏、齐衡他们讨论的这些“大事”,终有一天,可能会以某种方式,波及到她所在的这方后宅。多了解一分,未来或许就多一分从容。

而此刻,前院书房里,灯火通明。长柏与齐衡相对而坐,案上摊开书卷舆图,两人时而低声讨论,时而提笔勾画。齐衡指着漕运图上某处关口:“元若兄,此处河道狭窄,历年淤塞严重,若从此处着手疏浚,虽工程浩大,但可一劳永逸,连通南北水系,于漕运、于民生,皆大利也。只是朝中恐有不同声音,牵扯利益太广。”

长柏凝目细看,沉吟道:“衡弟所言甚是。然兹事体大,非一时可决。家父在工部,亦知其中难处。或许可先上陈利害,请旨勘验,徐徐图之……”

窗外寒风呼啸,室内却因专注的讨论而暖意融融。两个少年,一个端方持重,一个清贵明睿,在这寂静的冬夜里,勾勒着他们心中关于家国未来的模糊蓝图。他们并不知道,隔着一重重院落,一个身怀秘密的少女,也正以她独特的方式,默默关注并理解着他们谈论的世界。

夜色渐深,盛府归于宁静。只有巡夜婆子单调的梆子声,回荡在积雪覆盖的庭院间。每个人,都在自己的轨道上,等待着新年的到来,也等待着命运即将掀开的下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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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十五一过,年节那股子喧腾热闹气儿,便如退潮般,悄没声地散了。盛府上下恢复了往日的秩序,只廊下还未撤去的红灯笼,偶尔提醒着不久前那场忙碌的喜庆。

长柏的婚事,到底在春寒料峭的正月底办完了。因是长子娶妇,又是与新晋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相配,盛纮和王氏都很看重,办得颇为体面。海氏穿着大红嫁衣进门时,仪兰随着姐妹们在内堂观礼,只见新嫂子身姿端雅,举止沉稳,与长柏站在一起,真如父亲盛纮酒后那句感慨——“佳儿佳妇”。婚后第三日,海氏便开始跟着王氏熟悉家务,她本就出身清流,言谈行事极有章法,不过旬月,便将一应琐碎打理得井井有条,连最挑剔的周妈妈私下也赞了句“大奶奶是个明白人”。

王氏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,连带着气色都好了许多。只是这轻快底下,也存着别的思量。一日,她与周妈妈在房里对账,忽而叹道:“柏儿成了家,我这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。接下来,便是这几个丫头了。”

周妈妈顺着话头:“大姑娘在伯爵府稳稳当当的,五姑娘活泼开朗,四姑娘才情好,六姑娘沉稳,七姑娘也大了,各有各的好。大娘子慢慢挑,总能有合意的。”

王氏拨弄着算盘珠子,没说话。墨兰的“才情好”,如今倒成了块心病。自齐国公府赏花宴后,她病是渐好了,人却越发沉静,或者说,是越发沉寂了。来请安时,话少得可怜,只安静坐着,偶一抬眼,那目光幽幽的,看得王氏心里不大舒坦。林小娘倒是来得勤,话里话外总绕着墨兰的终身打转,什么“墨儿心气高,寻常人家怕委屈了她”,什么“她身子弱,需得寻个知冷知热的”……听得王氏暗自皱眉。

“墨兰那孩子,”王氏放下算盘,“心思太重。前几日在老太太那儿,我略提了提通政司参议王大人家有位公子,年纪相当,正在读书,家世也清白。你猜怎么着?她当时没吭声,回去就传说不舒服,晚饭都没用。” 王氏揉了揉眉心,“她这是瞧不上。可那王公子,已是极好的选择了。齐国公府那样的门第,也是她能想的?”

周妈妈低声道:“四姑娘……怕是还没转过弯来。也怪那日齐家公子,忒惹眼了些。”

“齐衡那孩子,自然是极好的。”王氏语气淡了些,“可那是什么人家?平宁郡主眼睛长在头顶上,咱们家如今虽有些起色,也入不了她的眼。墨兰若再存着这份痴念,将来吃苦的是她自己。”

这些话,不知怎地,零零碎碎传到了林栖阁。墨兰坐在窗下绣花,听了采云吞吞吐吐的学舌,手指一颤,针尖狠狠扎进了指尖,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。她怔怔地看着那点红,半晌,才将指头含进嘴里,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。

“姨娘……”她抬眼看向坐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林小娘,“嫡母她……当真这般说?”

林小娘眼圈一红,上前抱住她:“我的儿,你别往心里去!你嫡母……她也是为你好,那王公子家世是不错……”

“为我好?”墨兰轻轻推开母亲,声音有些发飘,“为我好,便是将我随意配个‘家世清白’的寻常官宦子弟,打发了吗?齐国公府的门第高,我攀不上,我认。可难道我便只配这样的?” 她胸口起伏,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,“我病了这些日子,外头的事一概不知。六妹妹能跟着母亲出入高门,如兰是嫡女自不必说,连明兰……嫡母不也开始为她留意了吗?只有我,困在这屋子里,等着被‘安排’!”

“墨儿!”林小娘急了,“你小声些!这话传出去还了得?你父亲……你父亲总会为你做主的!”

“父亲?”墨兰苦笑,眼里泛起水光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,“父亲如今眼里只有长柏哥哥的前程,还有海氏嫂嫂肚子里的盛家长孙。我算什么?” 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,“姨娘,我不甘心。我真的……不甘心。”

林小娘看着女儿单薄执拗的背影,心如刀绞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这深宅大院,嫡庶尊卑,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,将她母女二人牢牢锁住。女儿这份不甘,她何尝没有?只是蹉跎了这些年,她比谁都明白,有些东西,争不来,抢不到。

那头,如兰却全然没有这些烦恼。她正兴致勃勃地拉着明兰,商量开春后去城外踏青的事。

“七妹妹,我听说玉泉山那边的桃花开得早,可好看了!咱们求求母亲,让哥哥们带咱们去玩一天,好不好?”如兰眼睛亮晶晶的,满是期待。

明兰正在绣一个精巧的香囊,闻言抬起头,细声道:“五姐姐,玉泉山……是不是远了点?母亲怕是未必答应。”

“哎呀,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如兰凑过来,看她手里的活计,“呀,这竹子绣得真精神!给谁的?”

明兰脸颊微红:“没……没给谁,练练手。”

“给我看看!”如兰拿过来,翻来覆去地看,“这针脚,这配色,真好!比针线房做的也不差!七妹妹,你手也太巧了!”她忽然压低声音,“哎,我听说,前儿庄先生考校哥哥们功课,还夸了齐衡哥哥的文章,说他见解独到,有经纬之才。可惜咱们听不到。”

明兰拿回香囊,继续低头绣着,声音轻轻的:“齐家公子自然是极好的。不过,那些朝堂经济,离咱们太远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如兰托着腮,忽然又道,“不过,六姐姐好像挺爱听这些。我瞧她每次在庄先生那儿,都听得很认真。前几日母亲让她帮着整理哥哥书房里的一些旧邸报和文书,她也做得一丝不苟的。母亲还夸她心细呢。”

明兰手中针线微微一顿。六姐姐仪兰,确实和她们都不太一样。那份超出年龄的沉静,偶尔流露出的通透,还有那种……明明人在眼前,却仿佛置身事外的疏离感。她像一株长在深潭边的兰草,自顾自地汲取养分,安静生长,外头的风雨喧哗,似乎都惊扰不了她。

“六姐姐……是稳当。”明兰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。

如兰却没想那么多,又兴致勃勃地计划起踏青要带什么点心,穿什么衣裳了。

此刻的仪兰,确实在长柏的书房。不过不是整理文书,而是长柏主动唤她来的。

书房里炭火适宜,墨香淡淡。长柏已换了家常的深蓝直裰,眉宇间比成婚前更添了几分沉稳。他指着桌上一卷摊开的水利舆图,对仪兰道:“六妹妹,我记得你字好,也心细。这是工部存档的京畿河道略图,有些地方年久模糊了。我想着,你若得空,帮我重新誊录一份清晰的,标注也可更细致些。我如今在翰林院观政,偶尔也需查考这些。”

仪兰有些意外。誊录舆图,这已超出寻常闺阁女子“练字”或“帮忙”的范畴了。她抬眼看向长柏。

长柏神色坦然:“不必有顾虑。你素来稳妥,此事无关机密,只是方便查阅。况且,”他顿了顿,“你多看看这些,于开阔眼界也有益。女儿家虽不涉外务,但知道些山川地理、民生利病,总不是坏事。”

这话说得恳切,并无轻视,反倒有几分兄长的期许。仪兰心中微动,点头应下:“大哥放心,我定当仔细。”

她走到书案旁,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舆图上。河流、山脉、城池、关隘、驿路……密密麻麻的线条与标注,勾勒出一片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山河。在京中这些时日,她也曾从庄先生、父兄的谈话中,从那些邸报文书的边角料里,拼凑过外头的世界。但如此直观地面对一张描绘权力与民生脉络的图纸,还是第一次。

她吸了口气,沉下心来,开始细细辨认那些模糊的字迹与线条。长柏则走到一旁的书架前翻找资料,书房里一时只闻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和炭火偶尔的噼啪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外头传来脚步声和小厮的禀报声:“大爷,齐公子来了。”

帘栊一挑,齐衡走了进来。他今日穿了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,外罩同色狐裘,面如冠玉,笑容温煦,带来一股外头的清寒与朝气。“元若兄,叨扰了。”他一眼看见书案后的仪兰,微微一愣。

长柏已起身相迎:“衡弟来了。无妨,这是舍妹,正在帮我誊录些旧图。” 他语气自然,并无避讳。

齐衡很快恢复如常,向仪兰微微颔首:“盛六姑娘。” 目光在她面前摊开的舆图上扫过,眼中掠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了然与一丝欣赏。

仪兰已放下笔,起身敛衽:“齐公子。” 动作规矩,目光微垂。

“六妹妹自便即可。”长柏道,又对齐衡说,“你来得正好,我正有一事想请教。关于漕粮改折的利弊,我看了些卷宗,仍有些疑惑……”

两人便走到一旁的书架边低声讨论起来。仪兰重新坐下,继续手头的工作,耳中却不可避免地飘入他们的对话。讨论的是漕运赋税改征银两的争议,齐衡引经据典,分析其中对朝廷、对地方、对百姓的利害牵扯,思路清晰,见解独到,且语气平和务实,并无空谈。

“……故学生以为,改折之议,利在中央调度,减省损耗;弊在加重小民负担,且易滋生胥吏盘剥。关键在于如何核定折价,如何监督州县执行,非一纸政令可竟全功。”齐衡的声音清朗而笃定。

长柏沉吟:“衡弟所言切中要害。然则,如今国库空虚,漕运糜费甚巨,改革势在必行。或许可先选一两处试行,严定章程,察看实效……”

仪兰笔尖悬在纸上,墨汁悄然滴落,晕开一小团污迹。她忙用吸墨纸按住,心思却有些飘远。这些讨论,离她平日接触的闺阁琐事、内宅心计何其遥远,却又如此真实沉重,关乎万千人生计。而她,此刻坐在这里,以一种奇特的方式“参与”其中。这感觉有些荒谬,又有些……莫名的触动。

她能感到齐衡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她这边,并非刻意,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关注。大约是对她这个出现在兄长书房、誊录舆图的“特别”的庶女,存着一点好奇吧。


又过了约莫一刻钟,舆图上一段关键的河道标注誊写完毕。仪兰搁下笔,轻轻吹干墨迹,起身对长柏道:“大哥,这部分已完成。余下的,我明日再过来继续。”

长柏点点头:“辛苦六妹妹。天色不早,你且回去歇息吧。”

仪兰行礼告退,经过齐衡身边时,再次微微欠身。齐衡亦颔首回礼,目光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方才别开。

走出书房,廊下寒风扑面,让仪兰因久坐和专注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。丹橘提着灯笼候在门外,主仆二人默默往回走。

“姑娘,”丹橘低声道,“方才齐公子身边的小厮,跟咱们院的小丫头打听姑娘平日读什么书呢。”

仪兰脚步未停,声音平淡:“随他打听去。” 心中却想,齐衡此人,果然心细。不过,也仅此而已。

回到疏影轩,她照例先进入空间。灵泉边,她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伏案而略显僵硬的肩颈,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,直到微微出汗,才觉畅快。白日里在书房那种被无形规矩和他人目光隐约束缚的感觉,在此刻烟消云散。

她洗净手,走到书案前——空间里的书案。上面摊开的不是女诫诗词,而是她根据记忆和零星信息,自己绘制拼接的、更为详尽的京畿乃至北疆部分区域的简图,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,涉及山川地势、兵力驻防(传闻)、粮草转运可能路线等等。这是在为那个已知的、必将到来的乱世,做最笨拙也最认真的准备。她知道自己的武力是自保的底牌,但在这等可能席卷天下的风波中,个人的勇力有限。了解地势,判断局势,或许能在关键时刻,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,甚至……做点什么。

看着图上那些标注,她又想起白日长柏与齐衡关于漕运改革的讨论。民生多艰,权力博弈……这太平表象下的暗流,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汹涌。而她能做的,唯有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强,更清醒。

次日,她去给王氏请安时,王氏正与海氏商量着什么事,见她来了,便道:“你来得正好。过几日,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做东,邀了几家相熟的夫人**去她家庄子上赏早梅,也泡泡温泉。你大嫂子身子不便,墨兰……精神短,如兰一个人去我不放心。你收拾收拾,到时随我同去。”

又是吴大娘子。仪兰心中了然,这位伯爵夫人是京城交际场上的活跃人物,她的邀约,往往带有相看或联络感情的意味。王氏带她去,依旧是看重她“稳当、不惹事”。

“是,母亲。”她应下。

“你如今也大了,”王氏看着她,语气比往常更温和些,“出门在外,言行举止代表的是盛家的脸面。吴大娘子人虽爽利,但眼里不揉沙子。你只需如常般守礼即可,不必刻意逢迎,但也莫要太过沉闷。”

“女儿明白。”

从正院出来,迎面遇见如兰。如兰听说仪兰要同去,高兴地挽住她的胳膊:“六姐姐也去?太好了!我正愁一个人闷呢!吴大娘子的庄子我还没去过,听说她家庄子上的温泉眼是最好的,梅花也稀罕!”

看着如兰纯粹欢喜的模样,仪兰也微微笑了笑:“嗯,一起去。”

赏梅那日,天色晴好。吴大娘子的庄子在京郊,占地颇广,引了活水做成溪流,亭台楼阁点缀在疏朗的梅林之间,景致果然不俗。来的多是相熟的勋贵官宦家眷,气氛比齐国公府随意些,却也依旧透着矜贵。

王氏带着仪兰和如兰,与几位夫人寒暄。如兰很快就被相熟的**妹拉去看一株罕见的绿萼梅,叽叽喳喳说笑去了。仪兰安静地跟在王氏身后,听她们谈论着京城最新的衣料花色、各家儿女的近况。偶尔有夫人问及她,她便得体地回答两句,不多言,也不冷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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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12-7 19:35:34 来自手机 |只看该作者
王氏心中妥帖,略坐片刻便带着女儿们告辞回府。刚下车,门房便报,大奶奶海氏忽然想吃东街“采芝斋”的茯苓糕和桂花糖藕,惦念着翰林院的大爷,问能否派人送去。

王氏笑道:“这有什么,让人去买便是。” 她看向仪兰,“兰儿,你跑一趟。买了直接送到翰林院门房,交给你大哥身边的长随,莫要多留。”

仪兰应下,换了青帷小车,带着丹橘往东街去。春日午后,街市如常。采芝斋前稍候片刻,提着温热的食盒,车子便转向皇城东面的翰林院。

行至离翰林院尚有一射之地的僻静横街,仪兰让车夫停下,对丹橘道:“你在此处茶棚等着,我去去便回。” 她不愿丫鬟太近官署,惹人注目。

提着食盒,独自走向翰林院侧门。横街静谧,只闻自己的脚步声。已能望见翰林院青砖门楼的飞檐,甚至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、属于文墨之地的特有低语。

就在此时——

“呜——!!!”

一声凄厉如鬼哭的号角,毫无预兆地撕裂长空!紧接着,是沉闷如巨兽咆哮的撞门声、无数兵刃骤然出鞘的铿锵、以及瞬间爆发的、充满惊骇与暴戾的喊杀!

“太子殿下!”
“有刺客!护驾!”
“是四王爷!四王爷反了!”
“关闭宫门!挡住他们!”

皇城方向传来的嘶吼,如同惊涛骇浪,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宁静!仪兰浑身一僵,手中食盒“啪”地坠地,点心滚落。她骇然抬头,只见皇城上空仿佛有黑云压顶,烟尘隐隐升腾。

宫变!是夺嫡!四王爷竟然在太子新立、人心未稳之时,悍然动手了!弑兄?逼宫?

没等她细想,眼前的翰林院已骤然变成修罗场!

“轰!” 侧门被猛地撞开,几个身穿翰林院青色官袍或杂役服饰的人满面惊惶,连滚爬出,嘶声大喊:“快逃!四王爷的人杀进来了!太子系官员格杀勿论!”

话音未落,门内寒光一闪,一个奔逃的杂役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,鲜血汩汩流出。

仪兰心脏骤停,转身就逃!裙裾碍事,她一把撩起,拼尽全力向来路狂奔!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。

然而,刚跑出十几步,横街另一头已传来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撞击声!一队二三十人的叛军,刀剑出鞘,杀气腾腾,正从主街转入,显然是要彻底控制翰林院这类太子可能安插势力的机要之地!

前路已断,后门是死!仪兰目光急扫,猛地扑向旁边书肆墙角一堆散落的破旧竹简和废弃木箱后,蜷缩起身子,死死捂住嘴,屏住呼吸。

叛军迅速逼近,沉重的皮靴踏在青石板上,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。他们冲入翰林院,里面立刻传来更加激烈的厮杀声、怒骂声和濒死的哀嚎。偶尔有浑身是血的官员或仆役挣扎逃出,立刻被守在门外的叛军砍翻在地。

“搜!勿要放过太子余党!”
“这些翰林酸丁,一个不留!”
“那边巷口,去看看!”

有脚步声朝着仪兰藏身的方向而来。她甚至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和叛军身上冰冷的铁锈气。心跳如擂鼓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
一个叛军士兵踢开了挡路的破木箱,碎木屑溅了仪兰一身。他狐疑地朝黑暗的墙角张望了一下,似乎没发现异常,骂骂咧咧地转身:“妈的,一堆破烂!”

仪兰丝毫不敢动。外面的杀戮和搜捕持续了不知多久。皇城方向的喊杀声非但没有平息,反而愈演愈烈,隐约能听到巨大的撞击声和火焰燃烧的爆裂声,显然宫内的争夺已进入白热化。叛军控制了翰林院及周边几条街巷,开始布设岗哨,盘查一切可疑行人。

日头西斜,光线渐暗。寒冷和饥饿侵袭而来,仪兰四肢僵硬,却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。她不敢去想丹橘和车夫如何了,只能祈祷他们见机得快,躲藏起来。盛府呢?父亲在工部,是否也被卷入?长柏大哥……她亲眼见到叛军冲入翰林院!母亲、祖母、嫂子、妹妹们紧闭门户,在这滔天大乱中,能否安然?

夜色,如同浓墨般彻底泼下。皇城方向的火光却映红了半边天,厮杀声变得零散却更加残酷,仿佛野兽最后的撕咬。横街上叛军的火把亮了起来,映着他们冰冷警惕的面孔。

不能再躲下去了。仪兰小心翼翼地活动近乎麻木的手脚。横街上的巡逻刚刚换班,两个士兵在不远处低声交谈,语气带着疲惫和隐隐的兴奋。

“……听说宫里还没完,殿下(指四王爷)亲自带着甲士攻破了东宫,太子……已经没了。”
“慎言!……咱们守好这边便是。这些太子提拔的翰林,一个也不能留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只是没想到,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地方,杀起来也这么费劲……”
“闭嘴!留神些,上头严令,防止宫里有漏网之鱼往外传递东西,尤其是……那位(指皇帝)身边的。”

仪兰心中寒意更甚。太子已死?皇帝被困?四王爷这是要赶尽杀绝,彻底篡位!
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、拖沓的脚步声,从横街另一端更深邃的黑暗里传来,伴随着压抑不住的、痛苦的抽气声。

两个叛军立刻警觉,火把猛地照过去:“谁?!”

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宫女服饰、发髻散乱、浑身浴血的女子,踉跄着从阴影中跌出,似乎想横穿街道,却因伤势过重,扑倒在路中间。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布帛包裹的、尺许长的筒状物。

“是个宫女!抓住她!” 叛军立刻拔刀围上。

那宫女抬起惨白的脸,火光映照下,眼神涣散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。她似乎想将怀中之物藏起或掷出,但手臂已无力抬起。

仪兰藏身之处,恰好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距离不过数丈。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搜她身!看拿了什么!” 叛军小头目厉喝。

一个士兵上前,粗暴地去抢那宫女怀中之物。宫女不知哪来的力气,猛地用身体护住,嘶声道:“……陛下……血诏……送……送出城……” 声音虽弱,在寂静的夜里却异常清晰。

“血诏?!” 叛军小头目脸色剧变,“快!夺过来!杀了她!”

那宫女闻言,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光芒,用尽全身力气,将怀中那布帛包裹的筒状物,朝着仪兰藏身的这个堆满杂物的黑暗角落,奋力一掷!同时用尽最后气力高喊:“……勤王……平乱……”

“噗嗤!” 刀锋入肉,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,身体软倒。

那布帛包裹的筒状物在空中划过,并未抛远,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恰恰砸在仪兰藏身的破木箱堆上,滚了两滚,竟卡在了两个箱子之间的狭窄缝隙里,离仪兰缩着的脚尖,不足半尺!包裹的布帛散开一角,露出里面一截明黄色、绣着龙纹、却浸染大片暗红血迹的绢帛!

两个叛军一愣,随即大骂着冲过来搜寻。

仪兰大脑一片空白,几乎能闻到那卷绢帛上传来的浓重血腥气。电光石火间,她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“血诏”,只知道这是那宫女用性命护着、要送出去的极其要紧之物,也是此刻能要她命的催命符!

叛军的手电筒光(此处应为火把光亮)已经照了过来,在杂物堆上扫视。

就在一只叛军的手即将摸到那卡着的布帛包裹时,仪兰缩在阴影里的脚,用尽全身控制力,极其轻微、却迅捷如电地一拨一挑!

那包裹被巧劲一推,悄无声息地顺着木箱缝隙,滑进了她身后墙壁底部一个被杂物完全掩盖的老鼠洞般的窟窿里,瞬间消失。

“妈的!明明看到落这边了!” 叛军士兵扑了个空,气急败坏地扒开几个破箱子,除了灰尘蛛网,一无所获。

“会不会滚到下面去了?或者被那死宫女临死前藏别处了?” 另一个士兵猜测。

小头目脸色阴沉,亲自举着火把四下照射,又用刀鞘在杂物堆里捅了捅,依然没有发现。他狐疑地扫视着这个黑暗的角落,目光几次掠过蜷缩在更深暗处的仪兰(她与杂物几乎融为一体),最终哼了一声:“许是看错了,或是被野狗叼了去?留个人守在这儿,仔细看着!其他人,继续搜别处!绝不能让任何东西流出皇城!”

大部分叛军骂骂咧咧地离开了,只留一个士兵在不远处的街口守着,火光摇曳。

仪兰几乎虚脱,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她能感觉到,那卷冰冷、滑腻、带着浓重不祥气息的布帛包裹,就紧贴着她小腿后的墙洞。宫女临死前的呼喊还在耳边回荡——“陛下……血诏……勤王平乱……”

老皇帝在四王爷弑兄逼宫的绝境中,写下了这封染血的诏书?是求救?是讨逆?无论是什么,这都是一道足以引发更剧烈风暴、也足以让持有者粉身碎骨的催命符!

她该怎么办?当做没看见?等叛军彻底走远后,悄悄把它踢进更深的沟渠?还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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